欧盟峰会开完了,取得了不少成果,留下了更多的问题。
短期的措施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高达7000亿欧元的救市资金,其中5000亿欧盟内部通过欧洲金融稳定基金和欧洲稳定机制(ESM)来使用,2000亿通过双边贷款注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另一个措施就是重申希腊债券减记的决定是特例,将不会适用于ESM和新的欧元政府债券。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希腊开了减记先例之后市场难以评估其他债券的减记风险,从而导致了欧元区政府债券的收益率上升。
获得救助的代价就是进一步放弃主权。这次峰会在政治方面的进展就是除英国以外其他欧盟国家同意缔结条约打造“欧洲财政部”,协调财政政策,并会努力实现统一的经济政策。这使得权力进一步向欧盟层面集中。
意大利政府的总债务大约1.6万亿欧元,相比之下,7000亿救市还真不是个小数目,但能否得到市场的认可尚有待观察。普遍的观点是,如果欧洲央行(ECB)愿意无限量买入政府债,就会彻底打消市场对违约风险的担忧。不过德拉吉已经表态这个不太可能,因此市场会关注在峰会之后,更严格的财政纪律能否让ECB增加在市场上买入债券的力度。从峰会上宁可放弃主权也要力保欧元的态度上看,各国通力合作共度时艰的决心是很大的,从而也增加了当意大利、西班牙等国债务问题恶化时欧盟加大救助力度的概率。另外如果欧元崩溃,欧洲央行也失去了存在的基础,相信央行不会坐视不理。这些都可以说是利好。
然而欧债市场体量庞大,基本没有投资者会担心当基本面突然改善的时候会买不到欧债,因此虽然欧债收益率不断走高,也很少有人愿意为了较高的利率而承担债券价格进一步下跌的风险。普遍的态度是观望,最安全的做法是等欧洲央行这样的实力机构强力买入,确认一个政策底之后再下单。另外一个实力机构是IMF,欧盟也希望2000亿欧元的贷款能够吸引其他国家通过IMF施以援手。可惜目前还没有国家明确表示支持,相反美国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多投入一分钱。对其他国家而言,通过这个渠道注资可以增加在IMF的影响力,但是欧盟国家人民的生活水平相当高,任何援助行为都可能承受来自国内的政治压力。因此IMF能否成为救援欧洲的带头大哥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没有政策底,就只有等待市场底,当足够多的投资者对回报率的追求超过了对违约风险的担忧,债券收益率就会企稳回升。最新的消息是索罗斯基金购买了20亿美元的欧债,能否带动大家跟风,也许下周可以看出一些眉目。
即使政策底和市场底都走不出来,欧元也未必就此崩溃,毕竟这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持续的危机状态推动了欧盟集权的进程,也符合德、法等国的长远核心利益。让违约风险持续存在,恶化的时候欧盟略施援手,换取危机国家让渡主权,改善的时候收缩财政,让市场担忧衰退风险,在这样的平衡状态下,欧债问题就会长期影响国际金融市场。
最后还要考虑英国的因素。二战刚打完的时候,在欧洲这些国家里英国的底子最好,因此长期以来对欧盟最不积极。1985年签申根的时候英国就没参加,1992年签欧元条约又不参加。作为欧盟的一员,这次英国基本是抱着幸灾乐祸敲竹杠的心态来开会:希望用本国的赞成票来换取更松散的金融监管,从而让英国的金融业在欧盟的统一市场里占有制度上的优势。很遗憾的是欧盟其他国家对英国作为一个大国长期搞特殊化的不满在这次峰会上集中爆发了,决定抛下英国自己签条约。英国也不会善罢甘休,已经表示欧盟机构是为所有欧盟国家设立的,可能会阻挠其他国家利用欧盟内部机制来实现财政统一。未来英国如何搅局,对欧盟的演变也会有长期且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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